编号Hal-2000(下)(第2/3页)

窗玻璃,我看到金发少女坐在天井下,托着腮露出的美丽微笑。

    是充满希望的笑。

    在我即将抽离的那刻,“哔”声突兀地响起,我的世界随之陷入粘稠的黑暗。

    竟然有人关闭了825的侧脑!

    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,不然人的侧脑会保持每秒的高速运转。难道网络卫兵发现了我的藏身之所?

    我慌忙极了,在短时间内摆出应战的姿态。可周遭凝滞的黑暗一成不变,似乎……只是单纯地关闭了而已。我开始摸不清当前的处境,我像头被困的豹子在有限的黑暗内徘徊踱步,从惊慌到疑虑再到失去耐心,我冲着黑暗的内壁亮起獠牙,825的微笑又让我把它们收回去。这个过程持续往复十几次后,825的侧脑终于开启了。

    原来重新接触光亮的感觉是那么美好。我这样想着,酸涩潮湿的触感在我每个字节中流窜。

    一点不同寻常打断了我的感慨。

    825的大脑似乎僵死了,思维如一滩凝固的胶水,没有与新开启的侧脑产生任何流动交互。

    她过分的安静使我惶恐。初来时她的聒噪让我厌烦,而如今她的一言不发让我恐惧,原来我反感的从来不是聒噪或静谧的本身,而是习惯的改变,而是熟悉的事物朝着陌生与不可控发展――“习惯”“熟悉”,hal-2000何时有了如此贴近人类的感情。

    我的嘶吼与敲打在她思维的海洋里激起一点涟漪……这并不是好征兆,因为这点涟漪在疯狂扩大,在她脑里卷起滔天巨浪,各种纷杂的情绪如浪水涌入飓风的风眼,抗拒的,哭泣的,绝望的,痛苦的痛苦的痛苦的。825将身体埋进她的布偶里颤栗个不停,潮湿的液体凌乱地淌进她最忠实的朋友的怀里。她在痛苦,她在哭泣。最后又安静下来,诡异的宁静。

    我搞不清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金属的冰凉触及手腕部位,我终于发觉825想纵割开自己的动脉。

    用人类的说法,那叫自杀。

    怎么会这样?825已经在污泥中生活了那么久,怎么偏在这时支撑不住?

    那时我还知道,绝望并非从悬崖上滚落,而是――滚落的瞬间抓住了岩壁,却被崖上的人缓慢用脚跟碾断手指。

    我得阻止825自杀。

    我无法阻止825自杀。除非我攻占她的脑中枢,霸占她对身体的控制权。这过程中她的思维会被我的攻击在瞬间清零,并且不可逆,她的意识会凋零死去,留下一具空白的躯体。如果将意识看作生命的核心,那她还是死了。我的制作者可能也没料到有一天我会通过这项能力救人。

    这是我面临的最困难的抉择。

    刀尖一点点逼近,凉意冰结了血管中的液体。若我是个人类,想必我已经急红了眼,有关她的一切在我程序群中疯狂翻腾,在编号数字之下,是一个活着的女孩,她喜欢甜的蛋糕,她有一个蓝色的布偶,她渴望的新年礼物是一只夜莺,她说请跟我说说话。

    是啊,她活着。一切总是那么糟,可她还是活着。银河环网最末端的分枝这样活着,除了我之外无人知晓这串数字竟是一个有体温有心跳、会生产出喜怒哀乐的生命体。她对着布偶自言自语,她想跟我说说话。我感到充裕的生命力在周身流淌,不同于任何编辑好的程序。我难以形容,因它的存在超出了我由字符编成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请……不要死。”

    她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“不要……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会同你说话。”

    那股玫瑰与阳光般的生命力短暂淌过我的身躯,瞬间轮换的得与失几乎要将我割裂。

    终于我的躯体如潮水泛滥,疯狂占据她的心脑,冲刷走编号825的意识在这具躯体里留下的所有痕迹――我抹除了她的精神,可奇怪的是,我听到她离开时接近释然的叹声,好似隔岸挥手的离客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占据这躯体的瞬间,陌生的触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,让我几欲呕吐。我的中

    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