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兰】全(第7/15页)



    而我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后来虞嬖杀了他,在水伯死前的那一刹那,见他眼神,我原谅了他。

    因为他告诉我,可以看见一片湖水。

    天光月色下现出一点蓝。

    我始终没有说出。

    这样的剑,是不可以有剑鞘束约的。

    更不必刻下名字。

    执守的最重,并不在剑鞘收发的表演。

    刻骨铭心深痛,其实不过那一点蓝。

    这些种种,我一直不曾告诉虞嬖。

    因为她的一双刀鞘精美,是我刻下梵文。

    然而虞嬖也没有告诉我,杀死水伯并非他不懂剑。

    而是某天下雪夜晚,这男子曾共我漫长拥抱。

    数年前,娘子告诉过我:五行金盛,是以水生。

    但有水势,则遇贵人。

    那一夜,倘若水伯不出现,也许我会冻死。

    而他假如不曾遇见我,便不会死在修罗刀下。

    如此。

    「那一夜的雪很大,而我还在行路。

    只是找不到你,因为再多脚印已被雪花填平。

    秀,想不到,你竟和一个男人过了一夜。

    」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#。

    6和一个人过一夜,并不代表你爱他。

    那之后,她尝试着与我共行。

    而我依然拒绝。

    拒绝一个人同行,也不代表你厌恶。

    只是惟恐雪花降下的夜晚,拥抱的太紧,会产生相爱错觉。

    她放下长发,垂过肩去,面相惨白。

    十二日。

    晴。

    太岁势微,萤惑乃现。

    宜远行,忌颂经。

    积雪渐化,水聚沙丘。

    有个戴着面纱的女人,伏在驼背。

    骆驼在饮水,她抚摩它颈上的绒毛。

    我于是靠上前,探问她楼兰的去路。

    而她说的话,却是我听不懂的。

    隔着婆娑的青纱,你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。

    她赤着脚,踝骨系着银铃。

    如此灵犀美妙。

    担心她会受凉,便给了她一对火石。

    离开的时候,她吹了羌笛。

    风声送到很远。

    十三日。

    晴。

    天冠降下,宿星当值。

    有血光,宜斋戒。

    晌午的时候,我见到虞嬖。

    她一个人独立在沙丘,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相距半里,我已看见是她。

    赤灰日照的掩不住绝色刀光。

    她穿黑色的衣服,所以天光再强,刀光再艳也照不清她身上的血痕。

    她遍体鳞伤,倚刀而立。

    喘气如兰,刀尖插进沙屑,鲜血慢慢地延着刀刃弧型渗进黄沙。

    一个时辰之前。

    七大名捕在二十里外伏击她。

    她杀了两人,便开始逃。

    「如果剩余的人追来,」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远景:「秀。

    你会不会救我?」我并没有应她。

    因为沙漠里,你根本找不到花船画舫,更没有红烛罗帐可以隐瞒。

    我只是站进原地,形同守望。

    雪后的天空,积云都化成降雪,因而没有痕迹。

    在我和虞嬖之间,是融水刻划的沟壑。

    申时。

    日光和媚,有暖意。

    捕快并未追来,又或者找不见她。

    仙人掌开花的时候,她身上的血止了。

    未曾想到,一场雪岚摧不毁它。

    她还是孑立,血渍凝在手腕和刀锋。

    我开始从身后抱紧她,她颈上和耳根的皮肤似是冰冷。

    发鬓厮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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